手铐被拽着,陈旭跟着走了出去。
一出去陈旭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古尔第,手里拿着枪,估计天空的巨响就是古尔第的放的。
旁边是她绅士的主人,再往旁边是银飘飘的老人。
他很有精神气,而且不难看出年轻时那种吸引女人的长相,他正在陷入一场回忆中,那双精明的眼睛此时也有怀念的神色。
沈亥出来了,他的眼神就落在沈亥身上,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外面的人都以为沈亥是他老来子,其实这是他年轻时的孩子,一转眼二十年了,他也五十岁了。
他总是忘不掉这里,年纪越大,想的事情越多,他老得太快,往事就像还在眼前。
柳心就像是还在眼前。
他的儿子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再加上他后来的不多加管束性格乖戾,随心所欲惯了,他并不认为这是问题,孩子有他自己展的方向,沈家的继承人都是要有自己的性格。
现在的沈亥可以有自己任性的权利,等他继承了沈家,就要处处在沈家的利益牵扯下而做出妥协让步,就像今天,他为了沈家的利益,为了他的儿子,又回到了这里。
也许今天沈亥可以因为他的感情,不管是因为卫家小子,还是因为他早已死去的亲娘而在这里找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泄情绪,但是将来他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爱情这种东西不该出现一个继承人的身上。
他的孩子也不喜欢曹翠萍,他知道。
曹翠萍那个女人追名逐利的眼神总是勾起他对柳心的想念,他不该留这样野心大的女人在身边,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做了。他把人留在了身边。
他记得他的儿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模样,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和痛恨,以及知道这人根本不是他的厌恶,隆起的眉峰。他知道他的儿子也记得他的母亲。
他的儿子喜欢卫家的小子的他知道,所以他没有帮助他的儿子去帮助卫家,情爱这种东西往往荒唐。
他可以放任他的儿子随意活出他自己,但他不能拿着沈家的生意去冒险,只有他死后,他才能掌管一切。
沈老爷子看着沈亥指间勾着的那一点银白,这孩子真是荒唐的把人铐起来了。
罢了,把人还回去就好。
沈巍走近沈亥,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陈旭在后边站的规规矩矩,不言不语争取做无人问津的顾影自怜的风景线,倏然就被猛烈一扯,腿脚不稳地固定住身子,骂人的话孕育腹中,还未出世,就被一双苍老的手捏死胎中。
沈亥的老父亲——沈巍,一双比他儿子还要精明锐利的眼睛直盯着他,陈旭心惊的看着对方堪称老木生春的脸闪耀着的明亮光彩,他看着陈旭就像是在看一个遥远在天涯海角此生不会相遇却又相遇的人,喃喃自语,“太像了。”
陈旭猜测,该不会是像沈亥的母亲吧,玩笑不要开太大,他会疯癫。他摆脱关系的要把自己的胳膊从那双老木却拥有深厚力量的手中救出来,却老根绞缠难以挣脱。
皱着眉头,他忍了。
沈老爷子仔细地看着这张脸,比那张柔和的脸锋利的轮廓,像却不是,这无疑是一个男人。
沈老爷子松开手,他的儿子居然找到了这么像她的人,好比是年轻时的柳心。
他明白了为什么偏偏是他情人的孩子,有一个更像她的赝品。
可是,重要的,是沈家。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看向漠然不留意的沈亥,或许他是该给这个孩子一些权利,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年轻人总是比半截子快入土的人更有潜力。
“回去吧,”沈老爷子拿掉沈亥手中的枪,“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
“至于这孩子,”沈巍又看了陈旭一眼,“还回去。”
耳听此话,陈旭想打遍四方,本就是无根树木羁旅他乡哪来的还家之说,还有“还回去”不就是物件的语气吗,他就不能是个人想去哪就去哪,游走四方,仗剑走天涯吗?
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你妹的,秦笙胜券在握悠哉等候,跟着的保镖静待身后,老爷子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落空猜想,沈亥目光不期然与他相逢,若有愁思欲寄。你他妹的最好把他当人。磊落一点哥们,你知道我是独立的个体。
沈亥推了陈旭一把。
陈旭摔身而入保镖们的包围圈,他妹的。
敢情保镖是为他准备的,你妹的,不要太上穷碧落无处寻的奇天大荒谬,谁更有威胁性一目了然,真是蛇鼠一窝,党豺为虐。
人到手了,秦笙这位观众也登上舞台开始他的表演,“多谢沈先生。”
一个沈先生,两个人,陈旭试图突击包围圈,人又被攥在古尔第手中。
秦笙绅士含笑的幽蓝眸子转过来看向他,“无处可去的鸟,终究还是回到他最应该在的地方。”
“我们先走了。”陈旭坐上了秦笙的车。
言犹在耳,看着秦笙的面容,陈旭惊觉,命中注定这一套,永远屡试不爽,天定他要流离失所,客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