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不热衷。没有人真正提点她,刘彻和外祖母到底在争执些什么。
母亲提点她,要早日诞下太子,稳固后位。
长御告诉她,今日陛下又幸了几个女子,赐下什么珍宝。
楚服叮嘱她,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在刘彻的枕头下,就能一辈子抓住他的
心,永远也不会改变。
唯有和后来的经历映照,陈阿娇才知道江陵月是对的。她受外祖母的庇护,而刘彻与外祖母对立。这个废后的根由,是她举荐自家兄弟、还是举荐卫青都无法转圜的事实。
“我竟还没有你一个局外人看得清。”
陈阿娇苦笑。
江陵月连忙摇头:这不是她啃了好多本正史野史嘛?算是外挂作弊器,不代表她真的厉害。
其实要江陵月来说,当窦太皇太后选择在刘彻登基后和他掰腕子的时候,馆陶母女俩的命运基本上已经定了。
以刘彻的性子,他立的皇后和太子必须和他一条心。
虽然陈阿娇并不热衷政治,但假如她生下了太子,朝中残存的黄老派和窦派,就会自发围绕在这位“陈太子”的周围。
刘彻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所以在江陵月看来,在没有其他外力(比如她师兄)的干扰下,陈阿娇被废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她有时也会想,窦太皇太后难道没有想透这一点吗?如果她想透了,又为什么执意要与刘彻对峙,不给女儿外孙女留一条后路呢?
江陵月摇了摇头,把这些诛心论驱逐出脑海。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您如今所在的时点,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
尘归尘,土归土。刘彻让陈阿娇迁居长门宫,远离长安政治中心,就意味着对窦氏的清算告一段落。他也不会闲得无聊就拿陈阿娇出气,又或者在生活上磋磨她什么。
陈阿娇至今能够随意拿出百斤的黄金,这钱即使在物价非比寻常的长安,也绝对算得上上等阶级。
更重要的是,巫蛊废后案已经过了整整九年,大汉也迈向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刘彻的眼睛瞄向的是匈奴,对从前政治斗争中的手下败将们,也不会过于关注。
看在百斤黄金的份上,江陵月甚至暗示陈阿娇,即使偶尔踩一下刘彻的红线,只要不太过分,他也不一定有空关注。
但这一点逾越对陈阿娇来说,意味着莫大的自由。
陈阿娇沉思了良久:"。…有理。"
她自幼娇生惯养着长大,不是屈居于人下的性格,自然不是江陵月几句话就能劝得动、能甘心安于现
状的。
只是她发现,江陵月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法弥合外祖母和刘彻之间的矛盾。
她没能力劝不动固执的外祖母。倘若捏着鼻子投入刘彻的阵营呢,又会让母亲的处境变得尴尬。这样的情况下,再向刘彻举荐十个卫青,也只是白白便宜了他,自己捞不到一点好处。
罢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穿不回去,这日子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她清清嗓子:“赔礼和谢礼,我会如数……”
"等等!您不能进来——"
主殿的大门外,响起女子焦急的叫喊,让殿内的二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陈阿娇,她听出这是青萍的声音,不由得更加忧心焦急。她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人敢擅闯长门宫?”没有人回答,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知道为什么,江陵月莫名觉得这步子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似的。她脑子里倏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又顷刻被否认。
瞎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
逆料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掌,用力推开了长门宫主殿的大门。门外细小的尘埃漂浮在阳光下,映成细碎的光点,为门口的颀长人影镀上一层金边。
江陵月脑海中的那个人,出现了在她面前。她的瞳孔倏然睁大,惊呼出声:“军侯……”陈阿娇满脸地警惕:“你是谁?”她不认识霍去病。
霍去病在战场上一战封侯的时候,她已经住进长门宫整整七年。但这并不妨碍陈阿娇感受到这人的不怀好意。尤其是对上那双淬了霜的眸子,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感到冰冷的杀机划过全身。
霍去病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他只是把门推到最开,一步一步朝主殿里面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危险气息就多一分。尤其看到地上的匕首,紧张气息达到了顶峰。
“你对她做了什么?”
霍去病看着陈阿娇,同时一脚踹开了匕首。匕首撞在了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与凛冽的声音一起折磨着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