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清也沒好到哪去,連談錦的話也沒聽清,昏沉沉地順著男人的動作揚起脖子,方便他解最頂上的扣子。動作間對方的指節擦過他的喉結,他腿一軟,攥住了談錦的衣擺。
「好了。」談錦撇開眼,「快換乾淨衣服,我去替你打沐浴的熱水。」
「還有,還有裡衣。」齊元清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明明最開始讓談錦幫忙解扣子不過是為了哄他高興……他自己不是解不開,只是慢些罷了。但如今解了外衣還不夠嗎?竟還要解裡衣……
「哦,好。」男人耳尖紅得要滴血了,手也有些抖,卻仍是強裝鎮定,幫青年將外衣脫下來,伸手將裡衣的扣子一顆顆解開……
談錦喉結滾動,手還搭在對方最底下那顆扣子上,「還要解嗎?」
「最後一顆,我自己來吧。」青年垂著頭,聲音悶悶的,從談錦的角度能瞧見他身上露出的皮膚全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不知是凍得還是羞得。
談錦不敢再看,他咳了一聲,趕忙出門,離開時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逐似的。身後沒有洪水猛獸,他只是怕自己多待一刻便成了洪水猛獸。
談錦打了幾桶水,約摸青年大概也換好衣服了,站在門前敲了敲門,「你好了嗎?」
「進來吧。」談錦進屋先是沒見到人,扭頭看著青年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小臉紅撲撲的,滿頭黑髮搭在肩上,露出一點細白的皮膚。他……好像沒穿衣服……談錦喉結滾動,退了一步,「我把桶里的水給你倒進浴桶里。」
沒等對方回答,談錦便將事先準備好的冷水和熱水一股腦倒進浴桶,而後伸手摸了摸,溫度正好。「這兒還有一桶熱水,要是水冷了,可以拿小瓢舀熱水添進去。
「哦。」齊元清舔了舔乾燥的唇,開口時聲音都發虛,「我剛剛摔倒了。」
「嗯。嗯?換衣服的時候?還是打水的時候?」
「是打水的時候。」青年有些忐忑地抬眼,「摔到腰了,有點痛。」
「去找黃大夫看看?」
「好像不需要。抹點藥酒應該就行了。」齊元清垂下眼,嗓子眼裡像是堵了東西,有些開不了口。
「我幫你。」談錦抹了把臉,「你先沐浴,別著涼了,洗好了叫我,我進來給你抹藥。」
「哦,好。」青年低頭研究被子上的花紋,待聽見關門的輕響才敢抬頭。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掀開被子起身,黑髮掩映之下,腰際確實青了一小塊。
*
屋內水聲停了,談錦又等了一會兒,方才聽見青年低低地喊了一聲,「談錦。」
「嗯,我在。」談錦吐出一口氣,手指抵在門扉上,「我進來了。」他頓了一瞬,推門,屋內的熱氣撲出來,滿室都是曖昧的蘭香。
齊元清趴在床上,滿頭烏髮乖順地垂在一側,面上被熱氣蒸得緋紅,長睫隨著談錦的靠近而不安地顫動,咬著下唇僵臥著,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談錦走近了,站在床邊,看了眼趴著的人,「你頭髮,好像還沒擦乾。」又抬起眼開始研究床帳的紋路,手指神經質地跳動了一下,百般糾結還是開口道:「我幫你擦?」
「……好。」待對方的手隔著毛巾撫上他的發,齊元清索性羞恥地閉上眼。
青年的頭髮很軟,談錦拿干毛巾一寸一寸擦乾,擔心他頂著這一頭濕發會生病,於是擦得既慢又仔細,慢到齊元清撐不住睜開眼悄悄看他。
談錦的長相實則是很凌厲的,劍眉星目,挺鼻薄唇,極具攻擊性的長相,但此刻垂著眼替青年擦發的樣子,任誰見了都只會覺得溫柔。
齊元清忽然便覺得幸運,好像是傾盡了前二十來年所有的運氣才能遇見如今的談錦,他看著男人的側臉,明明是同樣的長相,從前覺得厭惡,如今卻怎麼看也看不夠。
「好了。」談錦抬眼,正對上青年水潤潤的眸子。對方便像被他的眼神燙到似的立即錯開眼,談錦捏著毛巾,咳了一聲,「腰上的傷,給我看看?」
「嗯。」青年把頭埋進枕頭裡嗯了一聲,卻沒有動作。
「若是不方便——」
「方便。」齊元清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夢裡,「你把被子掀開吧,我沒穿褻衣。」
談錦抖著手掀開被子,青年的長髮傾覆下來,掩去大半風光。黑與白的對比,像是附了精怪的古畫,如果青年在此時轉身,談錦必定會被迷倒。
談錦的目光順著脊椎下移,瞧見後腰那一小塊烏青,「這裡青了,要用藥酒揉開。」
「嗯。」
於是談錦手忙腳亂地倒了藥酒,撒了一地。草藥的苦氣和酒的烈味蔓延開,兩個人都沒說話,各自慌張。當男人的大掌覆上青年的腰,那兒便像承受不住似得敏感地顫了顫,待談錦施力,那處抖得便更厲害。
談錦的手也在抖,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下移,青年底下穿了褻褲,也一併遮去了腰窩處的硃砂痣。談錦忽然覺得有些遺憾,也有些嫉妒,嫉妒原主。那枚硃砂痣他還沒看過,原主竟然偷偷看了,還那般侮辱齊元清……
憑腦內思緒亂飛,他手上的動作毫不馬虎。待一切結束,他為青年蓋上被子。
「我就在隔壁。」
「嗯。」
「有事要叫我。」
齊元清將頭埋得更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