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久地保持一個姿勢,坐在日光中沉思。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青年會有離開的一天。
最近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比做夢還要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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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方向很契合人意,沈煦川剛走,下午海絲特就來了。
足有近兩米寬的防盜門大敞四敞地開著,屋子裡特安靜,就好像家裡沒人似的。
海絲特心裡清楚,這屋子裡有人。
她進入客廳,鞋跟踏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鏗」聲。
左右環顧一兩分鐘後,她沖門外做個手勢,讓幾位搬運工人把到的板子和顏料搬進屋內。
幾隻碩大的紙箱,還有綁在一塊有一米多寬的厚厚的板子,光是用手摸一下就知道是頂級貨。
工人在儘量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利落地幹完活,找到海絲特簽字,完事後就走了,臨走時還好心地幫忙把門關上。
海絲特一個人站在偌大空曠的客廳中央,瞅著那幾個紙箱沉思片刻,隨後把頭扭向臥室的門。
「許青沉?」
「勞倫斯,你在嗎?」
「你說話,讓我知道你在不在。」
過了能有五六秒鐘,臥室里飄來許青沉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里聽來稀薄,清涼。
「我在,海絲特。」
海絲特來到臥房門口,問:「我能進去嗎?」
屋裡的人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把門打開了。
許青沉出現在她的視野里,一身米黃色的短褲短袖,衣服尺碼偏大,頭髮略微蓬亂,神情是印象中的懶散無畏,這張時而厭世時而高冷的俊臉總是對什麼都不感興,除了創作,除了特定的某一個人。
「嗨,」海絲特笑著打招呼,「你才起床嗎?」
說話間,她美麗動人的眼眸快掃過臥室的每一個角落。
屋子裡沒別人,床上有些凌亂,只有藏青色的一張被子和一個枕頭,這兩樣東西懶洋洋無秩序地躺在床中央。五斗柜上有兩支空的咖啡杯,陽台有隻毯子,髒衣簍里堆滿了穿過的男士衣服,看得出是兩人的量。
其實這些都沒能引起海絲特的注意力,能引起她注意的是腳旁的垃圾桶里用過的東西,還有屋子裡散發的味道。
她交往過的男友剛好有十根手指的數量,進來的一瞬間就猜到這間屋子之前發生過什麼,她目光追向男人的身影,眸中閃過轉瞬即逝的驚訝,不由自主地笑了。
此時,許青沉赤腳走到窗戶前,推開窗戶,城市的噪音立刻湧進來。
他閉眼呼吸一會兒鮮空氣,然後轉過頭來說:「是的,剛起床沒多久。」
「你還保持著歐洲時差,」海絲特笑意中帶有調侃,餘光掃到髒衣簍,笑意稍微收斂,「不是安排了定時上門的洗衣工嗎?沒人來取髒衣服嗎?」
「最近一周都不方便,今天才得空。」許青沉彎腰將滿筐的衣服挪到柜子前,打開櫃門,從裡面掏出兩件短袖,軟趴趴的被他扔進筐里。
看得出來,他在收拾殘局。
他有都是時間,做什麼都不急,就算是這種事後打掃家務之類的也不急,幹什麼都慢悠悠的,但不是隨意敷衍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