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好像只有池竹西还在毫无意义的坚持,就像当初池淮左毫无意义的那通电话。
但就和那通愤怒的通话扭转不了池竹西的病情一样,池竹西如今的坚持也不能改变池淮左自杀的事实。
悲伤的五个阶段,这次池竹西停留在了「否认」。
而即使现在的高集能对此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他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帮池竹西走出这种困境。
严怀明抱着一叠资料急匆匆走进会议室,见坐在这里一言不的高集,挑眉道:“支队的人虽然没你那边多,案情总结会该来的也都会来,高队要不你往里坐坐?”
跟在他身后的监控员叹了口气:“老大你怎么又开始了……高队你别多想,老大他每次破完案就这副德行。”
“什么叫这副德行!你这小子怎么总在外人面前拆我台?有意思么?”
“往里坐,往里坐老大!”
刚才的心理疏导员也跟在后面,高集叫住她:“你怎么也来了?”
“刚刚严副联系上池竹西的心理医生,他已经到了。”
高集愣了愣:“池竹西的情况还好吗?”
“不好判断,这要看他以往的病情。他的心理医生比我们清楚,放心吧高队。”她突然想起什么,“说来也巧,池淮左的代理律师也刚刚到,说要见池竹西。”
同一时刻,小会议室。
这里比审讯室宽敞,空气流通性强,也没有晃眼的灯光。会议桌上放着两杯热水,池竹西把高集的羽绒服脱到一边,将杯子握在手里,纸杯将热量源源不断传递到他的掌心。
坐在池竹西身边的男人带了件加大的防寒服,在帽子里放了个已经开始热的暖宝宝,把衣服给池竹西搭在肩上后提起帽檐轻轻盖住了他的整个头。
“还冷吗?”隔着防寒服,男人的声音嗡嗡的。
池竹西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知道是因为离开了审讯室,还是因为熟悉的人在身边,他浑身都暖了起来,手脚也不凉了。突然缓过来,脑子一下子变得昏昏沉沉。
“舍曲林断了几天?”
“三天。”
“罗拉片呢?”
“一样。”
“就在池淮左联系你之后?”
“嗯。”
“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是怕我阻止你对不对?”男人将手搭在他头顶,隔着羽绒服的力道就和他的嗓音一样柔缓,“你的判断很准,我一定会阻止你。”
安静了片刻,池竹西突然摘掉了帽子,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沮丧,让刚才参与过审讯的人见了说不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感叹他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表情。
“容岐,”池竹西问他,“你觉得池淮左的遗书里会写什么?”
“你在害怕?”
“有一点。”
“这套对我没用,池竹西。”容岐的笑从容又无奈,“你根本不觉得他会自杀,会写遗书。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想什么我多少还是能猜到。让我觉得你接受了这件事,方便你背地里自己调查,嗯?”
池竹西咬住下唇。
他是在安女士和池父离婚之后认识容岐的。
自从被安女士警告过一次后,池竹西学乖了,就算睡不着也保持安静,晚上关了灯爬上窗台看星星,没有星星就看天。为了安女士的艺术创作,他们的公寓楼层买得很高,一眼望过去几乎能看见整个城北。
大概三四点,整座城市万籁俱寂,池竹西在窗台晃着脚,他偶尔会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一脚踏空就会顺着夜风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