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清接着道:“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将来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帅将。以文韬武略弥补体格上的不足。您身为他的大哥,仅知道他藏有兵书,你可知他都在读谁的兵书?”
“具体不甚清楚,他从不与我交谈这些,我是偶然现他藏有兵书。”
李相清说:“我从他口中得知,他除熟读《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武备志》还有《太公六韬》,这么和您说吧,凡市面流传有售的兵书,他样样不缺,而且熟烂于心。”
国藩大出所料地摇头一笑:“哎哟,这孩子!我比家弟年长13岁,总以为他是孩子,他玩起真格的了。”
这时,国荃光着背,肩头搭着上衣,嘴角面颊一块块紫青,身上一道道伤痕,像受了杖刑似的进了屋。国荃见国藩在此,不觉一震:“师傅!哦,大哥,您几时到的?”
国藩心疼地看着国荃身上的伤痕:“我刚到不久,在和李大人聊天。”
李相清对国荃爱惜地:“赶紧洗洗,把衣服穿上吧。入秋了,一落汗很容易伤风的。”
国荃应了声,冲国藩一个尬笑,转头出了屋。
国藩对李相清坦言道:“李大人,家弟真是让您累心了。刚才,您的一席话,也教我受益颇多。您不必为国荃能否培养成,什么名将猛将而忧心,随他展好了。只要他肯学,肯练,他的前程他做主。我也不一味要求他,一定要读书走仕途。”
李相清点头道:“您放心,我会尽全力教他骑射武功。按我们这行标准,他只须占有三分功底,加上他偏好的兵书谋略,若家弟真有造化,有朝一日用于战场,也甚是了得。”
国藩不可想象地苦笑一下:“哈,世事难料,我听着就很新鲜。只要他踏实读书,随他梦在隋朝南宋好了。反正,家弟跟着您我是一万个放心。李大人,劳您陪我这么久,您且歇息一下,我过去和弟弟说上几句话。”
李相清忙起身道:“好好好,您过去吧,等下一起吃饭。”
国藩出了屋,远远看到国荃和几个兄弟,守着水井在擦洗身子,他笑着朝此走了过去。
几个兄弟忙对国藩点头微笑,国藩报以回笑。国荃带着国藩走进自己的住室,国藩进屋一看,里面有六七人的大炕及书桌凳子。他满意地点头道:“嗯,房间好宽敞,可以住六七个人哈。”
国荃猜测着国藩的来意:“大哥那么忙,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国藩拉个凳子坐了下来,盯着弟弟嘴角和身上的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拉起国荃的手心疼道:“从小到大,哥从未见你身上有过这么多伤。”
国荃淡淡一笑:“没事,几天就好了。”
曾国藩说:“大哥帮你请师傅,是想放松你读书的压力,适当地练练。怎就自己做主,把家都搬了过来。”
国荃嘴硬道:“我不把学业的书也都带来了嘛。大哥别对我什么都不放心,您都忙成那样了。”
曾国藩没再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九弟打算何时回去。
国荃嘟着嘴道:“人家的家人都不来找。您让人看着,就像我是很小的孩子,那么让大人不放心。人家会笑话我。再说,我身边全是大清宫侍卫,还有武举,武生员,他们守卫着我,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国藩盯着国荃,似父亲看着孩子,爱怜道:“小傻样!瞧你这满身满脸的瘀青,唉!大哥不是不放心你而来,是你告诉大哥,师傅要我来坐坐的。自己都忘了?”
国荃说:“您说晚几天,又没说今天。还不是听嫂子说,我要住在这里,马上就赶过来的。”
国藩像不被孩子理解的父亲,无奈一笑。
这时,门外有人喊:“沅甫,吃饭了!”“师弟,师傅请你和大哥过来吃饭。”
国荃望了望门外对国藩道:“等师傅回宫当值,我就回去。白天的学业我晚上一定补上,回去交给大哥检查。”
国藩起身扶着国荃肩膀,既疼又无奈地从身上掏出些钱:“就留下好好学吧。这点钱,你留着零花。”
国荃说:“我身上有钱,出门时大嫂给过我的。”
国藩硬是将钱塞到国荃手上:“别都在这里吃师傅,他一个人的俸禄养这么多人。方便的时候帮着加个菜,回头我让张升送些粮食过来。”
院落几棵大树下,已摆放五六张桌子,桌上摆放着玉米面饼子,大盆鸡,大盆牛肉等菜肴,国藩和国荃走来:“喝!好丰盛。”
李相清忙招呼国藩:“来来,坐我这儿。”
国藩挨着李坐下打趣道:“哇,就冲这诱人的饼子,这么多好吃的,我都想留下拜师了。”
国藩的话,逗着众人开心大笑……
时光匆匆,说来,陈玉林来京已三月有余。这天,国藩找到陈玉林,说是帮其找了个教书的差事。陈玉林闻听煞是激动,国藩说:“唐李杜,与我是乡试同年,与胡林翼是会试同年,现供职于吏部主事。这次也真是赶巧,如果玉林兄愿意,我即可带您到他府上面谈。”
陈玉林道:“人家翰林出身,又是前辈,能聘我到府上代馆授学,只能说是我的造化,更是涤生老弟的情面。”
曾国藩说:“他给的条件是,包食宿,每月薪金二两,另有小费一千钱,加起来也就三两银子的样子,不知玉林兄可否满意。”
陈玉林满心欢喜道:“每月二两薪金,我已乐不可支,再给一千小费零用,皆是仰仗涤生兄弟的面子,玉林岂有不满足之理。”
二人说话间,国藩卧室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国藩心猛然紧了一下,而后镇静道:“好吧,您回屋收拾一下,我这就带您到他的府上。早一天接手,玉林兄悬着的心也早一天放下。”
陈玉林从身上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国藩:“涤生兄弟,我在此打搅三个多月,算是我留下的生活费用。我知道这不够,可我。。。”
国藩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玉林兄,您把我当开店的吗?”
陈玉林解释道:“不不不,您听我说,我知道你家境不易,我身上也就这些银两,几次想拿给您,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您别嫌少,我马上就有薪金收入了。收着吧,算是愚兄的一点谢意。”
这时,又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国藩皱了皱眉头说:“钱留着买书用吧,士子的路或许还很曲折。唐李杜二十三岁中秀才,与我同年中举,四十岁才考上进士,期间他和你一样,也是边教私塾边赶考,仕途难、做士子更难。好在,我每年有俸禄,你孤身漂泊,随时都有想不到的事情生。”